不见冬青(已流浪,看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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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ky 不要拆逆 洁癖很严重

不妄自菲薄 不过分尊大 坚持尊重角色 努力贴近原著

【霄山】沪上旧轶(04)

霍震霄 x 陈山

时间线发生在惊蛰原著之前,后续涉及原剧情会有相应改动。文中存在原创人物。

有历史bug(dbq)没什么大纲,随缘写写。





  “陈山。”

  霍震霄又喊了一声,于是陈山终于得以从那美好的幻想中醒了过来。

  霍震霄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在注视什么,这让陈山悄悄松了口气。他知道只要霍震霄想,一句话就能将他们陈家翻个底朝天,可他还是想尽可能地将陈夏和陈金旺推得更远一些。宝珠弄细窄老旧,到了冬日连阳光都鲜少光顾,夹缝生存的青苔像肮脏的护城河道里的水草一样滋生在常年潮湿的砖瓦之间。它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的住处,但陈山已经想明白了,哪怕一辈子都走不出这条弄堂,能在里头安稳等到闭眼那天也是很好的。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会在黄浦江边肖想乘船远行的小毛头了,当他第一次满怀欣喜地攥着好不容易在酒楼跑堂得来的银圆被混混堵在巷子深处的时候,陈山就知道人是该活得现实一点的。

  不过如今已基本看不到那些圆润的、银白的东西了,币制改革后这种漂亮的玩意儿就渐渐退出了市场,变成了供人收藏的艺术品。陈山有时将染了油污的法币贴在鼻尖上,觉得似乎能从那薄薄的纸张中闻到棉浆的腥酸与街边英美巡捕佬身上的汗臭味,指尖敲打上银圆的清脆声响如挂在脚踏车车头上振颤的银铃缓慢地随着车身的远去从他挤满了上海里弄的脑海中淡出,同那个坐在陈河车后座上晃着腿要把糕点带给小妹与父亲的年幼的自己一起,最终变成了一场尘封下去的梦。

  “走吧。”霍震霄说,“等明天衣服到了,我给你送过去。”

  他和沈堂道了别。沈堂在柜台后面淡淡应了,仿佛永远都不会为什么而心绪波动。陈山依旧跟在霍震霄的身后,他在关上店门前最后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那件红袄,等到他收回目光转过身来时,陈山就发现霍震霄正在看着自己。

  “你马上回家?”霍震霄问。

  “当然。”陈山讲,“这个时候我本来就应该在家里。”

  “哦,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去帮人要债呢。”霍震霄微笑,而后意料之中地看到陈山又露出了那种野猫崽子要咬人的表情。他似乎对陈山这样的说话腔调已经见怪不怪了,“那正好,我顺路,一起吧。”

  陈山下台阶的脚步一顿:“你没开车?”

  霍震霄摊了下手:“你怎么过来的,我就怎么过来的。”

  陈山想说那你就怎么来怎么回,但霍震霄没有给他反对的机会。“其实我买的那个黄松糕还挺好吃的,就是格各克路上的那家沈大成,侬晓得伐?”他掺着点沪腔讲话,慢悠悠地开始沿着街道往西走。他的上海话并不怎么标准,许是因为曾经离家过好些年,“从我有记忆起它就已经在那儿了,活得比我久多了。”

  陈山想照着那个悠然自得的后脑勺来上一拳,他定了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跟了上去,并不愿搭理霍震霄听起来毫无意义的没话找话。他们出来得早,此时太阳也不过才正完全挂到空中,随着年三十的将近,街上已渐渐有了新春的味道,陈山百无聊赖地数着店铺门口挂起的一盏盏灯笼,继而听到霍震霄问:“和巡捕房的人干过架么?”

  他说这话时,马路对面的巡捕房里正鱼贯而出一队巡捕员。他们像一只只黄鼠狼懒散又很快速地从两人面前跑了过去,不知又要去抓什么人,陈山就讲:“没干过,打不起。”

  他活到现在最大的“功绩”也不过就是替一个富家少爷教训另一个富家少爷,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差点被后者的跟班按在死胡同里打晕,也就是在那一天他认识了菜刀和宋大皮鞋。他们把他从人堆里拽了出来,沿着街道没命似的狂奔,直到钻入一个堆满了垃圾的桥洞底下停住。陈山的牙齿上还沾着咬破人手腕留下的血迹,他顶着满嘴的铁锈味大声地骂:“册那!小赤佬!”菜刀和宋大皮鞋就感同身受地握住了他的肩,然后他们就成了“朝天一柱香就是同爹娘”的交情,一齐游走在上海各个无法见光的角落中。在这个时代里,什么感情都会来得很快。

  霍震霄便说:“那我比你见过世面一些,我打过。”

  接着他就说起了当初在天津的那档子事,讲自己是怎么为了救参与学生运动的女同学而将斧头砸进英国巡捕长的大腿的。“这样看来的话,我倒是比你更过分些。”霍震霄回过身来看了人一眼,“起码犇子还能再站起来。”

  陈山拧起眉头:“那是你兄弟多管闲事。”

  “没人规定多管闲事就得吊着石膏在医院里躺上半个多月。”

  陈山觉得霍震霄蛮不讲理,但又找不出可反驳的话。诡辩,他想起这个很久以前在书上读到过的词,于是决定绕过这个令人不悦的话题。“然后呢?”他把手插进布衣口袋里,摸到了那只陈夏折的纸帆船,“洋鬼子就这么任你打了?”

  霍震霄哂笑:“然后?然后当然是被抓去坐牢了。”

  陈山就故意问:“坐牢什么感觉?”

  “很难说。”

  “什么意思?”

  “有些人会觉得这是件很屈辱的事,但对于某一部分人来说,活在外头反而会更难一些。毕竟监狱里起码管吃管喝,外面可就不一定了,所以才会有人想方设法要把自己送进牢里。”霍震霄讲,他的目光穿过半开的衣领落在陈山左侧锁骨的上方处,那里有一小片数天前讨债时留下的青紫痕迹,不知是不是陈山体质的缘故,那块淤青直到现在还明晃晃地印在皮肤上,并未怎么褪淡下去,“不过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尝试,你应该不会喜欢那里面的生活的。”

  陈山飞了个白眼,就在刚才他忽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敬佩霍震霄了。他很快把这点钦佩压了下去:“不劳您费心,我没那么正义,不会多管闲事。”

  霍震霄便笑了下,也不知道信没信这话。

  他们走到十字路口,进而眺望见了西南边的跑马场和新世界。陈山看着新世界,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游乐场所如今已然落败,辉煌的剧院被百货商场的门面所替代。陈山还记得新世界被正式拆除的那一天,他就倚在身旁的这根电线杆上,几个抹着浓妆的女人揪着手帕站在他的身边,彼此哭诉着身如浮萍无路可去,抽泣的声音听起来都像是在唱戏。陈山把手里的劣质香烟捻灭,也不知是从哪儿突然萌生出的心思,他偏过了头,状似不耐烦地插话道:“抽抽什么,大世界不是在招唱曲儿的么,往南边走几步就能瞧见。”

  那几个女人立时停止了哭泣,用一种仿若是在看怪人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随后便手帕掩面窃窃私语着走掉了。半个月后陈山在大世界门口蹲点,又看到了那几个女人,她们满面春风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脂粉香气扑了他满脸,陈山就把指间的烟叼回了嘴里,冲着那窈窕的背影们缓缓吐了口缥缈的烟气。

  霍震霄侧身站在路口,风把跑马场里的欢呼和马蹄践踏过沙地的奔驰声送进他的耳中,像雷鸣季节里倾盆而下的暴雨。他驻足听了半分钟,而后说:“真热闹啊。”又讲:“听说皖楠堂的尤老板很喜欢观看赛马,还砸了不少票子在里头呢。”

  陈山闻言唰地扭过了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人。霍震霄很坦然地回望了过去,问:“怎么了?”

  “你调查我。”陈山笃定地讲。

  尤金善之前让他追回的就是借给别人用以跑马赛赌博的钱,但他并没有跟霍震霄提及过此事。

  霍震霄轻笑着反问:“我难道不该调查你吗,我的贴身保镖同志?”

  他抬手拍了拍陈山紧绷的手臂,擦着人的肩膀和耳朵走了过去:“凡事多长几个心眼,不会有什么坏处的。”

  陈山在原地站了许久,接着他们又继续一前一后地走了起来。也不知沉默了有多久,在拐入一条安静的弄堂之后,陈山忽然开口道:“青帮的大少爷出门都不带保镖?”

  然后就像是为了应证这句话,前方斜逸而出的巷道里就突然窜出了两个拿着木棍的乞丐。他们看见陈山和霍震霄,就像是看见了成堆的纸钞,眼冒精光着扑了过来。霍震霄面无波澜,两三步退到了陈山的身后,又伸出一只手抵上陈山的后腰,往前推了一下。“这不是有你么。”他说。

  教训两个骨瘦如柴的乞丐对陈山而言小菜一碟,他很快把人狠狠撂倒在了地上。就在他准备对着其中一位黏着脏泥的鼻梁再来一拳的时候,陈山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他拳风猛地一收,眼眶慢慢变得通红,那两个乞丐就立刻翻身而起,跪趴在地上,越过陈山对着霍震霄拜了三拜,比拜自己的祖宗还要虔诚,而后便一溜烟地跑掉了。

  陈山捏着拳头回过了头:“你雇的?”

  霍震霄鼓了鼓掌:“对。”

  “为了试探我?”

  霍震霄歪了下头,意思是说,那不然呢?

  “既然要试我,为什么不找几个厉害的?”陈山指着那两个乞丐逃离的方向,“他们能顶什么用?”

  “试试嘛,没必要动真格。要是真给你打伤了,后天谁陪我去吴淞口拿货?”霍震霄摆出理所当然的神色,“反正只要有钱,他们什么事都愿意干。”

  陈山就冷笑着讲:“确实,狗咬狗嘛,霍少爷不亏。”

  他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就往弄堂外面走。霍震霄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轻松逐渐隐没下去。他扬了点音调,问:“宝珠弄还挺远的,你就这么走回去?”

  陈山的声音消失在了拐角处,像一阵捉不住的劲风:“不劳霍大少爷费心,老子走得动!”


  -未完-


一点解释(均源自百度百科):

(1)1935年,在英美(主要是英国)的介入下国民政府开始实行币制改革,以银元为主币的时代宣告终结,全国开始统一使用指定银行发行的法币,禁止白银流通,并以外汇本位制代替了原来的银本位制。法币成为英镑、美元的附庸。

(2)1917年大世界游乐场崛起后,新世界游乐场便渐渐开始走向衰败。1936年新世界一度改称“上海世界”,次年2月又改为上海新世界,后恢复原名,不久楼下先改为百货商场,继而楼面也改作他用。


还有一点别的前四章的解释因为不太方便放正文后面,所以单独放在合集里了(就在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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